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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尼众新教育体系的调查范文

时间:2022-10-30 03:53:17

藏族尼众新教育体系的调查

《宗教学研究杂志》2015年第三期

在藏传佛教的历史中,藏族出家女性自己的历史被掩埋其中,难以探索。历史上随着藏族僧众的形成,藏族尼众也形成并发展到当代,目前各地都有大小不等的觉姆寺院。藏族觉姆的生活与教育随着国际会议和人权问题研究的关注,成为藏传佛教不得不面对和关注的问题,书写和研究她们已成为历史的责任和时代的话题。本论文采用宗教人类学的方法,依据田野调查,论述在当代藏族觉姆中一个新的教育模式和体系正在建立;论述在新的教育体系中,出现了藏族女性的佛法老师———“堪莫”,改变了觉姆的传统角色。随着教育的提高和地位的转变,对觉姆的认同在传统寺院和社区中发生了变化。

一、藏传佛教寺院觉姆的教育问题

翻阅藏传佛教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女性传记,可以读到她们修行成就的故事,如移西措嘉救死护伤、传播佛法①的故事,以及玛吉拉尊修行成就、创建施身法②等故事。在传记中记载了她们如何跟随上师修密法,闭关修行等,没有叙述她们如何受寺院教育,学习佛法成就。当然在藏传佛教的历史上有两类女修行者,一类是如移西措嘉、达拉拉姆等空行姆和瑜伽女;另一类是出家为尼,居住于寺院里的大多数觉姆。在藏族历史上很少有人关注寺院里众多觉姆的佛法修学,很难读到觉姆们受寺院教育的故事和实例。2011年在发表《当代藏族女尼的地位与角色———以亚庆寺为例》③文章时,让我思索和提出了另外的问题———众多女尼聚集的寺院中,他们是否学习?学什么?她们与男众僧人们的修学有什么区别?由此决定通过接下来的田野调研,围绕当代藏族觉姆的佛法修学问题,针对传统的僧人教育体系,调研觉姆教育是否纳入寺院教育体制中,在寺院的教育体制中觉姆的地位是否有变化。在过去的田野调研中,当我问及到寺院觉姆们的学习时总得到这样的回答:“觉姆们主要是诵经,她们没有学习。”这样的回答让我思索“为什么女尼不学习?是因为她们的智商还是因为这是传统?”当我于1995—1997年在阿坝州松潘尼姑寺调研,以及2000年在尖扎安宗寺、拉萨阿尼仓康作调查时,确实发现尼姑们主要是诵经,不象僧众们那样有完整的修学阶位,女尼们几乎没有完整的体系化的学法系统。时隔10年后,特别是有了色达五明佛学院和亚庆邬金禅院的众多女众信徒后,藏区女尼的寺院教育问题成为各界人士所关注的问题,由此追随问题对藏区具有典型代表性的两座尼姑“寺院”———康区亚庆与色达喇荣,进行田野调查,分析和探讨藏传佛教女性出家众的教育现状与地位变迁,试图研究其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目前不论是在藏区还是在汉区的信徒中,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与亚庆邬金禅院之名众所周知,在信徒中具有较高的威望和信仰,在社会上的名声也越来越高。亚青寺位于甘孜州白玉县昌台区,又被称为亚青邬金禅修处。历史上噶陀寺隆多三兄弟之一龙多嘉参仁珍旺修(1904—1988,昌根阿瑞仁波切)来此修行,慢慢建起寺庙,曾为噶陀寺马帮的息脚点,据说此地为莲花生大师的无量光宫殿的化现,是修法的殊胜地。昌根阿瑞仁波切在此修行传法期间,阿秋仁波切为其心传弟子之一。1982年开始来依止昌根阿瑞仁波切的弟子越来越多,1985年正式建立为亚青邬金禅修处,被众人称为亚庆寺,1988年以后由阿秋仁波切管理和传法,自2001年起,亚青寺主要法事活动都由阿松活佛主持,发展至今长期住寺的至少千人以上,其中女尼近千人。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由堪布晋美彭措于1980年成立,此地在藏族历史上为度炯仁波切的修行圣地。随着堪布晋美彭措名声的增长,前来依止他学习的信众不断增多,尽管堪布晋美彭措已圆寂,现由门措空行母与多位堪布合作管理,发展到目前常驻寺院修学的有千人以上,其中女尼近千人。这两座佛学院的男女信众也是目前藏汉区人数最多的,在两座寺院的女性出家众和女性居士众都比男众多,她们的教育问题也即成为了学院的现实问题。通过调查发现,经过几年的发展,两所寺院藏族觉姆的教育与传统寺院教育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创造了藏族寺院教育史上的新记录,翻开了中国藏传佛教教育史的新篇章。喇荣和亚青两寺院尽管历史不悠久,但就目前藏区寺院来说,是女性出家众人数最多的两大寺院,这两座寺院其实已从最初单一的“尼姑寺院”形式发展为佛学院,出现觉姆学修显密佛法。开创了女性出家者的藏传佛教寺院教育体系,这一弱势群体的地位出现了显著变化,故此文依据两所寺院的田野调查,从现实情况来说明女尼的寺院教育问题和地位认同问题。

二、当代藏族尼众教育新体系的特点

在藏族文化发展的历史中,要寻找正史所记载的藏族女性是很难的,女性自己的著作寥寥无几,藏经阁中重重叠叠的经卷都是男性学者大师们的著作,这种现象不得不让我们提出问题,思考到藏族的正史是男性书写的,难道这是因为历史上没有优秀的女性,或者是历史上女性没有得到好的教育。正如许多学者公认历史上传统的藏族教育存在于寺院中,出家的开始则是学习文化的开始。④那么难道历史上寺院中没有女众,其实据藏族历史书籍《拔协》⑤和《西藏通史—松石宝串》⑥记载,在公元8世纪赤松德赞时期,随“七觉士”出家的300人中有出家的女性。由此从吉墀嘉姆赞、斯•赞姆嘉、益西措嘉等出家为尼到现在已有千年的历史,学者们在论述寺院教育体制时主要论述和分析了寺院僧众的传统教育体系,也有围绕教派的学修教育来替代了“出家女性”⑦的学修。正如弘学和王尧等学者在研究寺院教育体制中提及觉姆时,提出她们主要是诵经,基本没有经文的学习⑧,这种观点在HannaHavnevik依据在尼泊尔尼姑寺的调查,于1989年出版的书《TibetanBuddhistnuns:history,culturalnorms,andsocialreality》⑨中也可以看到。从历史文献的记载和学者的研究中看出,历史上觉姆们的教育并没有和僧众教育并列,研究中所提及寺院的教育体系和学阶制度,是僧众的教育,是僧众受教育所得的地位,其实传统中觉姆并没有被纳入到寺院教育系统中,她们既没有学位也没有阶位的认同。在藏文化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堪布和格西,以及噶丹赤巴等对藏族文化和藏传佛教所做贡献的记载,读到他们的许多著作,他们的成就是寺院的教育体系和学修阶位制度成功的体现。从历史到当代,随着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和变化,藏传佛教出家女性的方方面面也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女性们正走出传统的困惑,开始了她们学修佛法的寺院生活,当代藏族觉姆教育的新体系正在建立。通过对喇荣和亚青女尼教育的调查,对其主要特点总结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经典学阶和禅修次第的学修制度在喇荣和亚庆的调查中,首先想到的一个问题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为什么有如此众多的女性来此出家。采访后发现大多数的觉姆早已出家为尼,但由于自己出家的寺院中觉姆没有经文和修持的学习条件,所以来喇荣和亚庆依止善知识学修佛法。其实喇荣和亚庆被人们称为寺院并不完全正确,他们应当是藏传佛教传统意义上的“学院”或者说“佛学院”,对于出家的觉姆来说,这两处也不仅仅是可居住能诵经的寺院,而是“尼众佛学院”。当然在喇荣和亚青调研时⑩,也曾遇到了一位25岁左右逃婚的女子。记得当时我们在亚青尼众区路边狭小的饭馆中,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子和一位觉姆进来坐在了我们的旁边,我和她们聊起来,她告诉我她刚从家中跑出来,她想出家。也告诉我她有两个小孩,丈夫经常打骂她,她很早就想出家了,曾跑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在路上被抓了回去,这次她成功了,她要在这里找到她的一个朋友,出家修行。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不由得想到她有如此多的痛苦,在这里会好起来吗,我付了她们的饭钱,希望她能被学院接受,真正在此开始学修佛法。像这样的来这里出家的女性虽然有,但在众多的觉姆中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听到这两所“寺院”能学修佛法,听到了堪布晋美彭措、阿秋喇嘛、阿松活佛以及其他堪布会给觉姆讲经讲法,因而前来学习,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学习文化修持佛学的“学院”。作为佛教修学院,首先我们应当明了喇荣和亚庆的根本区别,即显宗讲修院和密法闭关禅修院的区别,即“Bshadgrwa”与“Sgrubgrwa”的区别。喇荣主要是讲学藏传佛教的五部大论,是以学修显宗经典为主,以佛教教理教义及思想的学修为主,所以名称上也称为“喇荣五明佛学院”,即为“Bshadgrwa”,在藏语中为“Blarungnangbstanslobgling”为佛法讲学院。在喇荣学阶制度是以修学完五部大论为准,即研习“俱舍论”、“显观庄严论”、“中论”、“因明部”、“戒律部”五部,并以此五部为班级单位,以“论”考级次第学修,此后再进一步学修密法进入密法班,最后以考取传讲佛法及五部大论的资格为学修圆满。可以说喇荣以传统“讲修院”的模式,先显后密次第学修,完成佛法学修体系的要求,在喇荣居住的觉姆随着学院教育的发展也逐渐被纳入了寺院教育体系中。在20世纪的80年代初,堪布晋美彭措开始给追随他的男女出家弟子讲经说法,随着女弟子的增多,逐步执行了僧尼分别教学的制度,在初期对于藏族觉姆的整体教学主要教授《普贤上师言教》,同时在大经堂二楼听闻堪布晋美彭措的经典教授。从2005年后,在慈诚络珠堪布及其他堪布的决定下,由觉姆自己讲授五部大论,以文化及“论部”分班进行教学,形成五部大论班级式的学修制和学进制。在2013年寺院觉姆学修佛法的班级一共有42个,其中主要分为文化班、五部大论班和续部修持班。具体来说主要班级如表瑏瑡:此外,在觉姆经堂中仍有一位老堪布每天下午讲《普贤上师言教》,觉姆自愿前去听闻,课后由女性老师进行辅导和讲解,所以在喇荣,加上堪布所讲的课程一共有43个班级。亚庆主要是修持密法的闭关禅修院,其性质为“Sgrubgrwa”即闭关禅修形,主要是讲修大圆满前行、正行,在完成大圆满的共与不共五加行后,讲修“大圆胜慧”(yeshesblama,其具体修学内容见另外的论文),修学彻却(khregschod),即“直断”,进而修习托噶(todrgal),即“顿超”,之后针对所修学的内容冬季进行闭关禅修。80年代末,在亚青由阿秋喇嘛开始向男女弟子传法讲经,经阿秋喇嘛认证修学的次第和成就,授耳传窍诀(manngag)。2001年以后由阿松活佛为男女弟子讲解大圆圣慧实修法,印证弟子的修行次第。亚庆藏族觉姆的学修体系随着寺院的发展,逐渐建立了女性禅修的系统。2009年前觉姆们需要到河对面堪布的讲经房院内,听闻堪布们讲解《入行论》、《普贤上师言教》、《佛子行》,《米拉热巴传》、《阿秋喇嘛传记》,随着觉姆区经堂的健全,在大经堂院内修建了7间讲经房,所以目前有7位堪布除法会期间,每日中午后在小房内讲法,觉姆们自愿选择听闻经教。重要的是目前觉姆们有自己的女性老师,觉姆们在她们的指点和讲授下,根据“大圆满前行”的要求分为不同班次,完成共同外加行所要求的修学,如观修人生的“暇满难得”、“寿命无常”、“轮回之苦”和“业力因果”瑏瑢后,完成不共内加行修持,即“皈依”、“发心”、“金刚萨朵”、“供曼扎”、“施身法”、“上师瑜伽”瑏瑣等,在修持中由堪莫印证指导,次第修持,得授到窍诀(manngag)修持,被印证后,准允参加阿松活佛讲传的“大圆胜慧”瑏瑤,参加冬季闭关禅修。可以说喇荣和亚庆作为“佛法修学院”从建立到现在,改变了藏族觉姆的教育状态,作为藏传佛教女性教育的典范,让藏族觉姆从念经的“仪式角色”瑏瑥里走出来,进入到“五部大论”佛法经典学修中,正在建立健全藏族觉姆的新的修学系统,女性的寺院教育系统正不断完善和发展,女性寺院的传统角色正在改变,这一转变是目前藏传佛教教育体制的内在变化。

(二)打破传统框架,设立堪莫学位制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藏区寺院相继恢复寺院内的教学体制逐渐完善和发展,恢复了堪布、格西的寺院阶位,制定了格西学位制,由北京高级佛学院培养出了一大批具有当代意识和佛学知识的活佛、堪布和格西。对于藏族觉姆来说,随着喇荣和亚青两大佛学院的建立和发展,女性出家者的整体文化素质正在提高。特别是在佛学知识的学修方面,有了五部大论的研修机会和条件,涌现出了学修成绩优秀的觉姆,使藏族觉姆有了新的寺院角色“堪莫”———佛学女导师。这一称谓是80年代中期,堪布晋美彭措授予优秀学修女的学位,从此在喇荣佛学院有了女性佛学教育的阶位———“堪莫”,即目前寺院中能教授五部大论和密法前行的女性老师或者说女喇嘛。80年代初堪布晋美彭措建立喇荣佛学院时,也给女性学修佛法的机会,4位觉姆勤奋努力,经过几年的学修,堪布晋美彭措授予她们“堪莫”称谓,准允她们辅导佛法,由此在当代藏传佛教的历史中有了“堪莫”的学位和称谓,出现寺院“女学者”的角色,也有了女性出家者自己的女导师。可以说这一称谓的出现,打破了传统藏传佛教寺院教育的格局,对当代藏族觉姆教育的地位和角色认同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打开了藏族女性出家者在寺院佛学教育体系中的新局面。记得在采访喇荣瑏瑦堪莫曲吉卓玛时,她告诉我:在1987年她来到剌荣之前,堪布晋美彭措已认定了4位堪莫,其中1位是门措空行母。法王当时对她说道:以前没有堪莫,但为了给予女修行者更多的机会,为了觉姆自己将来能讲经说法,所以我们现在有了堪莫。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做堪莫。1990年经过背诵和讲解的考试,8位优秀的觉姆被认定为第二批堪莫,曲吉卓玛就是其中的1位。堪莫曲吉卓玛告诉我:1990年“堪莫”考试由法王如意宝主持和提问,5位堪布参与提问,当时她考了《智者入门》、《入行论》、《入中论》、《真智之灯》等,以及“因明”和“中观”的相关论著,考试通过后由堪布晋美彭措任命为堪莫。随后又认定了18位辅导员(spyordpon),这18位辅导员几年后相继成为堪莫。在佛学院,从当初设立堪莫到2005年期间,堪莫主要是进一步讲解法王晋美彭措的授课内容,或辅导《普贤上师言教》的内容。直到2005年在堪布慈诚罗智等的应允和主持下,堪莫们开始承担“五部大论”的课程,由此开始了“堪莫”直接教授律宗、因明、中观、俱舍、现观等五方面的佛学内容。发展到2009年11月,由堪布们与门措空行母一起,又认定了25位堪莫,到2010年喇荣佛学院已有55位堪莫,有资格主讲文化知识和五部大论等佛学知识的有33位堪莫,有近百位辅导员。目前在堪莫中由于认定时间的区别,对刚认定的堪莫有时称为小堪莫,分别在不同班级中与老堪莫们一起授课,如2013年所了解到情况。2010年进行调查时,早晨可以看到简易经堂中分班学习的情况,让我惊奇的是在大经堂中同时有好几个班上课,堪莫坐在几十个觉姆们的中间或前面,用声音并不大的扩音器授课,觉姆们有的拿着《入中论》课本,有的拿着《俱舍论》的课本书围坐着听课,在拍下的录像中可以感受到热闹学习的场面。当时堪莫曲吉卓玛承担的是“因明”课程,有40位学生,堪莫要求她们必须背诵课文,中午,我们刚吃完饭,她的学生们就已排在了门口,一个个背诵直到黄昏。调研时对她的教学过程进行了录像,发现课程内容很难,若没有背诵课文很难前后翻阅。2013年去调研时觉姆讲经院已使用,门口还挂有不同班级的名称,可以看出从2003年的1个大经堂,到2010年时的帐篷和板屋,发展到了1栋3层楼60间教室,其教学条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同时有相关的学习制度,以及请销假制度。每天早上9:30教室窗户边,觉姆吹响海螺,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由堪莫教学到11:00,下午4:00到晚上9:00由辅导员辅导,有时也会是堪莫进行统一辅导或者个别辅导,一整天里都可以看到觉姆们在教室里看书学习,或两三个在走廊里讨论。下午2:00在大经堂中,仍由老堪布日卓讲解《普贤上师言教》,已学过的觉姆们自愿听闻,由堪莫辅导。在亚青觉姆们在阿秋喇嘛的摄授下也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女禅修者,被阿秋喇嘛认定为“堪莫”。2007年做田野时,觉姆区有5位堪莫,当时主要负责对阿秋仁波切和阿松活佛的讲法内容进行辅导。2011年做田野时,有3位“堪莫”可直接给觉姆上课,改变了2007年“堪莫”只做辅导的教学情况。2011年有30位堪莫做辅导员,她们在自己的小屋内或院子里给前来学习的觉姆进行辅导,传授自己的修行经验,指点阶段性窍决,或解答一些前行中的问题。3位讲法的堪莫中,最主要的一位是堪莫阿尼索朗卓玛,早在2007年时曾采访过她,她已在亚青修学了近30年,是由喇嘛阿秋仁波切指定的最早的1位堪莫,任堪莫已有20年了。她也被任为寺院管理组织中“丹达”(bstanbdag)之一,她有8位助手协助管理约100位觉姆,其中10个觉姆有1个负责人被称为格古“genkhur”。堪莫索朗玛作为资历最长的“堪莫”,每日都有很多觉姆到她的住处请教修行上的问题,她与她们作一一交谈,指导修行,同时也有不少的觉姆来请求她的加持祈祷。从堪莫索朗卓玛等几位堪莫地位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觉姆地位的认同随着她们教育的提高、修持的认同、学位的认定而得到了改变和提高。目前在亚青有30位不同层次的堪莫,其中还包括了德罗玛(daslogma,起死回生的女尼),她们可以指导前行,但还没有讲解五部大论的资格,这点与喇荣觉姆寺的堪莫不同,这也是因为寺院性质的不同,堪莫们的职责也随之不同。在亚庆堪莫们更多地是督促觉姆们修持前行,引入生起和圆满次第的密法修持,指导觉姆们禅修“大圆胜慧”,引导她们冬季的闭馆修持。亚庆3位讲法的堪莫中,堪莫古日吉(Gurruskyed)已在亚庆16年左右,作为堪莫已有8年,2013年每日早晨在觉姆的大经堂中讲解《大圆满前行》。在亚庆调研时,录制了她在觉姆经堂中讲经的过程,她个子不高,被围坐在众多觉姆的中间讲法。她拿着小麦克风,若不顿循声音,几乎看不见她。其实在背后有一个讲经法坐,本来就是“讲经堪莫”的法座,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藏族“堪莫”或者说藏族女性喇嘛坐在上面讲经。当我问堪莫古日吉为什么时,她腼腆地说瑏瑨:我不算什么,不用坐在上面吧。可见藏族女性喇嘛“堪莫”们表现得很谦虚、谦卑,其实在思想中仍然隐藏有传统“堪布制”的观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围坐在几十个觉姆中间讲课的方式,其教学效果是值得思考的,如何真真打破传统是值得深思的。在觉姆的经堂中,除了讲学“大圆满前行”外,同时还有修持曼扎、修持等身礼的班级,修学的热闹场景与喇荣觉姆经堂一样。堪莫古日讲完经后,在经堂的一边一一解答觉姆们请教的问题,同时给完成了“前加行”并通过了考试的觉姆,颁发参加“大圆满正行”的听闻和实修证明。在亚青堪莫们没有坐在法座上讲经,这一方面表现了藏族女性的美德和谦让,另一方面又说明了藏族女性对传统的固守和遵从,很难实践“佛陀的女儿们是无所畏惧的”瑏瑩思想,很难树立起当代杰出女性人物和女性模范。通过田野调查,可以明显地看到藏传佛教尼众的地位正在发生变化,寺院尼众教育正在从僧众教育体系中分离出来,建立女性导师和喇嘛———“堪莫”的教育系统,寺院女性的独立性和寺院地位正在逐步提高。可以说当代藏传佛教觉姆教育正在打破传统的模式,健全女性教育的新模式,觉姆的地位和机遇正在新教育体系中建立和完善。

三、藏族尼众教育体制所面对的挑战

藏传佛教女尼教育的问题不仅仅关系到藏族女性素质提高的问题,同时也关系到女性的权益问题,关系到国际界对藏传佛教出家女性的关注问题,这些问题是藏区寺院教育体制所面对的挑战。在藏传佛教寺院中加强和扶持藏族觉姆的教育制度,完善阶位和质量体系,培养一批高素质的藏族堪莫,不仅会改写藏族寺院及觉姆的教育历史,提高藏族尼众在寺院和社区的地位和认同,激励藏族觉姆精进学修,同时会赢得国际话语优先权。首先,需要培养和认定一定数量的堪莫,加强众多觉姆教育的质量问题。从1980年代以来,藏传佛教尼众修学体系随着康区喇荣和亚青两大学院的建立和发展,逐渐突破了藏族寺院教育的传统框架,发展到目前已初现可喜局面,已显现寺院尼众教育的初始模式,藏族女尼们也有了自己的女性导师———堪莫。尽管堪莫们不是比丘尼,但她们通过10多年的修学,通过不同形式的考试,由寺院的堪布活佛及上师认定,授权为女众教授佛法和传授修持法门,成为尼众的管理人员和教学人员,成为传授佛法内涵和密乘修持的藏族当代女喇嘛。20多年的教学和修持,她们在相应佛学院和社区中得到了学历和能力的认同,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受到尼众的敬仰,受到社区信教群众的尊敬和供奉。这是当代藏族女性史的新纪元,也是我国宗教政策的有力体现。寺院藏族觉姆们的教育系统正在不断地完善和健全,在调查中也看到了上千的觉姆中被授予“堪莫”,并有讲经传法资格的堪莫,在两座佛学院共计不到百人,面对寺院里上千的觉姆,她们的力量显得极其微薄,显然仍是一个弱小的群体。当成千上百的觉姆前来求学时,她们的授课能力和条件受到了挑战,觉姆们的学习效果也受到了挑战。针对目前需要受教育觉姆的数量众多的问题,若能在国家和地方政府的扶持下,在北京高级佛学院或地方佛学院增设堪莫培训班,培养出德、才、修具足的合格女性老师、女喇嘛、“堪莫”,这是寺院现实问题得以解决的方法之一,也是时代所需。当然虽目前女性喇嘛“堪莫”为数不多,但“堪莫”的称谓和寺院地位,使藏族觉姆的身份在当代藏传佛教寺院文化中出现明显转化和提高。其次,稳固“堪莫”学位制,加强尼众教学体制的制度建设。对于众多的藏族出家女性来说,讲解和学修佛法五部大论、续部法门等过去历史上所没有的机遇,觉姆们看到了只要努力,她们将得一定的宗教地位和社区认同。在亚庆采访堪莫索朗卓玛时,觉姆们抓紧中午休息的时间前来拜见堪莫,她们手中拿着哈达,拿着请求加持的物品或人名,或带着修法的疑问站在窗外,堪莫和蔼的一一询问、解答和祈愿。在喇荣采访中,两位女尼告诉我,对他们来说只要学好了,就有做堪莫的机会,其中1位告诉我:假如说她不病,她当初最大的希望就是要做1位堪莫,给大家讲经。但后来由于生病,所以不得不到成都看病,但对她来说只要身体还行,她就愿意呆在寺院中学习和修法。当我问到“成都和寺院哪里好”时,她非常肯定地说“那当然寺院好了”。寺院艰苦的条件和环境,并没有让一个带病的觉姆退缩到大城市,而是让她坚决地住在寺院中坚持学修佛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作一名堪莫。

在寺院不仅是这两位女尼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对于在寺院中修行的觉姆来说,立志作一名堪莫已成为她们的愿望和机遇。但在一个大经堂中几个班级同时教课,或在帐篷、在堪莫的小院子内,几十位到上百位觉姆围坐堪莫听经修学,对她们来说是很大的挑战,教学的时间、方式、效果,以及考试制度等问题,都是藏族尼众教育体系有待解决和梳理的问题。此外,藏传佛教尼众的教育和地位的问题,正受到国际各界的关注。在2007年德国汉堡召开的“佛教女性在寺院中角色的国际会议”中,针对藏传佛教比丘尼问题进行了研讨,引起了国际的关注。其实“比丘尼”的问题牵涉到藏传佛教出家女性的教育和学修阶位的问题。在印度的“卓玛林”寺院,是目前觉姆在印度修学佛法的较大场所,也是国际关注的寺院之一。这个寺院的建立就是针对女性教育问题所建立的,据网上介绍,在寺院中觉姆们修学佛法经典,学习“五部大论”,学习藏传佛教的“摄类学”,在学习和考试中应用摄类辨经的传统方式与僧迦进行佛法辩论。据国际网络报道在2011年有首批“格西玛”从“卓玛林”佛学院毕业,不管其报道是确切的还是误传,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目前藏族尼众的教育问题已成为国际化的问题。通过对藏区两大寺院的调研,目前我国藏区寺院觉姆的教育已冲破了历史传统,写下了历史的新纪元,一批优秀的觉姆已得到传法教学的“堪莫”学位,形成了尼众自己的教育系统。从藏传佛教的历史上看,藏区寺院尼众教育已出现当代新的发展点,只要加强护持和完善体制,针对问题和挑战,制定相应有效的教育措施和制度,藏传佛教尼众教育体制定能培养出一批有素质和觉悟的藏族觉姆,在稳固和提高藏传佛教女修行者的地位和社会认同力,必在国际女性问题上获得优先话语权。

作者:白玛措 单位:西南民族大学藏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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