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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之叙事艺术共通性探究范文

时间:2022-03-01 09:57:16

小说之叙事艺术共通性探究

[摘要]

汉赋与小说不仅在发生、演变的过程中有着一定的联系,而且在文体的内在构建上,也有着某些共通性。这种共通性,主要体现在叙事艺术层面上。首先,是叙述事件的凭虚构造;次之乃叙述情节的怪诞离奇;此外,乃叙述语言的铺陈夸张。正是文体之间的交融共通,促进了文学的勃兴与繁荣。

[关键词]

汉赋与小说;叙事艺术;共通性

袁行霈先生曾云:“一种文体与其他文体相互渗透与交融,吸取其他文体的艺术特点以求得新变,这是中国文学演进的一条重要途径。”[1]9又说,“小说作为中国古代诸文体中晚出的一类,在其走向独立的进程中,有意无意地吸收了其他各种‘早出’文体的养分,举凡诗、词、歌、赋、曲、文乃至书札、奏疏、判词、祭文等各种应用文体,均可在小说文本内找到立足之地。”[2]47可见,小说与其他文体的交互影响是存在的。而关于赋与小说在叙事艺术上的研究,学界目前已有不少研究,大多对赋的客主问答叙事体、反复铺陈的手法、结构方式、讽喻功能、题材等方面进行探讨,尤其论述了俗赋中存在的叙事要素与小说的关系。同时认为古代小说中赋体小说的出现,不仅拓展了小说的叙事模式,而且丰富了小说的表现手法。如学者程毅中、白晓帆等对此多有研究。总之在论述赋与小说之关系时,学界大多从文体的发生、发展以及文体特征、文体相互影响上去论述,而关于赋与小说的内在叙事艺术的共通性,则只是有所涉及,独立论文甚少。

一、叙述事件的凭虚构造

汉赋与小说之叙事艺术共通性,首先表现在叙述事件的凭虚构造。“凭虚”一词实乃汉赋之特质,而小说家言亦多以借鉴。自司马相如《子虚》赋中假设了“凭虚”公子一角,此后后世多有沿用。“凭虚”暗指故事乃虚构。唐刘知几《史通•杂说下》云:“宋玉《高唐赋》云梦神女于阳台。夫言并文章,句结音韵,以兹叙事,足验凭虚。”[3]83可见,“凭虚”一词,实乃虚构假设之意。而汉赋之“凭虚”,诚如易闻晓先生云:“汉赋‘凭虚’反映于体制以及作者的精神气度诸方面。‘凭虚’乃是汉赋与之俱来的体制特点。”[4]46这里探讨的叙述事件的凭虚构造,亦即汉赋体制之特点。而汉赋之“凭虚”,莫如司马长卿者也。清浦铣《历代赋话校证》录《汉书•列传》语云:“上令尚书给笔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有此事也,为齐难;‘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意。故虚籍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

[5]15可见其言之事乃凭虚构造。除此之外,诸如贾谊之《鹏鸟赋》、杨雄之《逐贫赋》、张衡《髑髅赋》等,也用拟人的手法,凭虚构造故事,或言志或言情。贾谊借与鹏鸟对话,表达自己贬至长沙后低沉的情绪和祸福同门的自我宽慰;扬雄借与贫穷对话,表达了自己守志固穷的决心;张衡化用《庄子》中庄周与髑髅对话的情节,阐发了大化自然的道家思想等。汉墓发现之《神乌赋》亦然,但该篇乃纯粹故事赋,自始至终是在讲述雌雄二乌的遭遇,尽管故事最后有“鸟兽且相忧,何况人乎”的点题之笔,但这是对人生境况的一种反映和感叹,并不突出表现作者个人的志向、思想等内容。由此可见,汉赋在叙述事件之时,多以凭虚构造之法虚构事件,这与小说叙事之法是共通的。汉时文化中,多言阴阳灾异之变,神仙思想与神异方术盛行。神仙方术起源于春秋战国,《庄子》《山海经》《楚辞》诸书皆有记载,如《楚辞》之《远游》篇中记录的“赤松子”“丹丘生”等,都是不死之神,后来在魏晋小说《搜神记》中皆有记载。神仙方术发展到汉代,空前繁荣。在这些文化因素的影响下,逐渐使得小说得以孕育,而从小说的孕育到最终形成,始终与神仙思想、巫、灵、鬼、方术等文化密不可分,而这些文化思想的共同特质,乃离奇怪诞,凭虚构造,这使得小说在叙事之时,也带有强烈的凭虚构造色彩。诸如干宝《搜神记•卷一》中,《彭祖》条云:“彭祖者,殷时大夫也。……历夏而至商末,号七百岁。……历阳有彭祖仙室,前世云,祷请风雨,莫不辄应。常有两虎,在祠左右……”[6]8又有《琴高》条云:“琴高,赵人也,能鼓琴。……果乘赤鲤鱼出,来坐祠中,且有万人观之。留一月,乃复入水去。”[6]9可见,彭祖“号七百岁”,所言非实,大抵形容彭祖之长寿,并非真七百岁也。而“琴高乘赤鲤鱼出”,这也非实,如此种种,小说之中比比皆是,不胜枚举。可见小说故事与汉赋在叙述事件上大多凭虚构造,道听途说,目的在于引起时人好奇之心,迎合当时社会文化氛围与政治爱好。

二、叙述情节的怪诞离奇

叙述情节的怪诞离奇,也是汉赋与小说的共通性之一。唐刘知几《史通•古今正史》:“发言则嗤鄙怪诞,叙事则参差倒错。”[3]61此乃“怪诞”之语出处。宋李上交《近事会元•卷四》:“又小说云,术士罗公远导明皇入月宫,闻之尤甚怪诞,不足为证。”[2]45明王琼《双溪杂记》:“甚至杂以诙谐之语、怪诞之事者亦有之矣。”[2]46可见,叙事怪诞离奇,乃小说之常性也。汉赋在叙述事件时往往怪诞离奇,这在叙事一类赋中得以很好体现。如1993年2月,连云港市博物馆在江苏东海县尹湾发掘了六座汉墓,发掘简报刊布于《文物》1996年第8期,撰文介绍了六号墓出土的部分简牍。其中编号114-133的简牍,是一篇存664字的《神乌赋》———简牍“赋”书作“传”。据同墓所出木牍上面的明确纪年,可知墓主人的下葬时间为汉成帝元延三年(公元前10年)。从尹湾汉墓中共出土简牍157件,所载汉字约4万。《神乌赋》相当于现代的民间故事,属于俗赋的范围。它比曹植的《鹞雀赋》、敦煌俗赋《燕子赋》都还要早。《神乌赋》载:今歲不翔(祥),一烏被殃。何命不壽,狗麗(遘罹)(咎)。欲勛(循)南山,畏懼猴猨。去色(危)就安,自詫(詑)府官。高樹綸棍(輪囷),支(枝)格相連。府君之德,洋洫(溢)不測。仁恩孔隆,澤及昆虫。莫敢摳去,因巢而處。为狸(狌)得,圍樹以棘。道作宮持(塒),雄行求□(材)。雌往索菆,材見盜取。未得遠去,道与相遇。見我不利,忽然如故。雌鳥發忿,追而呼之:“咄!盜還來!吾自取材,於頗(彼)深萊。止(趾)行(胻)胱腊,毛羽隨(墮)落。子不作身,但行盜人。

可见《神乌赋》为叙事体,大致整齐的四言句式,押了大致整齐的韵,文字浅近,很多奇字怪字,正是堆垛之形容与铺排,又化经义为文辞,朴素中见儒雅;由哀怨而愤激,温淳中见风力。雌乌的临终之言,凄清婉切;雄乌呼号,沉郁悲凉。置于汉赋中,此篇不算长,但叙事又若大赋般,曲折而怪诞。在小说中亦是如此,在《搜神记》中俯拾即是。如《韩凭妻》条载: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论为城旦。妻密遗凭书,缪其辞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既而,王得其书,以示左右,左右莫解其意。臣苏贺对曰:“其雨淫淫,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来也;日出当心,心有死志也。”俄而凭乃自杀。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曰:“王利其生,妾利其死,愿以尸骨,赐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王曰:“尔夫妇相爱不已,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相思之名,起于此也。南人谓此禽即韩凭夫妇之精魂。今睢阳有韩凭城。其歌谣至今犹存。[6]98-99可见,这出爱情悲剧在叙事时显得怪诞离奇。宋康王暴虐荒淫,史书多有记载,故事着力对他的暴虐和残忍作了刻画。尤其是在韩凭及何氏死后,他还不满足他们合葬的要求,故意分而埋之,“冢相望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奇迹出现了,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化蝶和《牛郎织女》中的鹊桥,韩凭夫妇冢间的“大梓木根交于下”与“鸳鸯交颈悲鸣”,这种怪诞离奇的手法运用,使得小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三、叙述语言的铺陈夸张

汉赋与小说在叙事艺术上的共通性,不仅表现在叙述事件的虚拟夸张上,还体现在叙述语言的铺陈夸张上。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中云:“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体物”,指描写事物与“写志”,抒发情志似乎已成为赋体文学研究中千古不刊的论断。究其文学本源,应与《诗经》之“赋、比、兴”密不可分的。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者也。赋之艺术表现,乃铺成也。从体制特点上看,赋外形似散文,内部又有诗的韵律,是一种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的文体。加之汉赋继承了《楚辞》形式上一些特点,讲究文采、韵律和节奏,又吸收了战国纵横家铺张的手法,内容上着力“体物”,也注意到“写志”,即通过摹写事物来抒发情志。总之,赋这一文学体裁,注重铺成夸张等手法的运用,这在汉大赋里得以很好地体现。司马长卿《上林赋》云: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径渭;酆镐潦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陕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澎湃,滭弗宓汩,逼侧泌,横流逆折,转腾潎洌,滂濞沆溉;穹隆云桡,蜿胶戾,逾波趋浥,莅莅下濑,批岩冲壅,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损坠,湛湛隐隐,砰磅訇磕,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5]243由此可见汉赋之铺陈运用之风盛极。此说诸赋家早有论述,毋庸赘言,而小说里也有共同之处。小说往往在其章首处,以铺陈的语句显示其风貌。如《搜神记•卷十二》讲“五气变化”时载:“天有五气,万物化成。木清则仁,火清则礼,金清则义,水清则智,土清则思:五气尽纯,圣德备也。木浊则弱,火浊则弱,火浊则淫,金浊则暴……”[6]101可见小说亦具有铺陈性质。其次,小说在多以夸张之语叙述夸张之事,《搜神记》中俯拾即是。总之,汉赋与古小说在叙事艺术手法上有一定的共通性,这主要表现在:叙述事件的凭虚构造与荒诞离奇、叙述语言的铺陈夸张。正因为文体之间的交融共通,才共同促进了文学的勃兴与繁荣。

[参考文献]

[1]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2]王楠.近五年赋体文学与小说关系研究述评[J].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13,(4).

[3]刘知己.史通[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4]易闻晓.汉赋“凭虚”论[J].文艺研究,2012,(12).

[5]浦铣.历代赋话校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6]干宝.搜神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作者:安相 单位:贵州师范大学 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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